妈妈回来后,绝口不提那石头,而且一早上都没说什么话,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下午那些老人又来了,不只是他们,还有那俩和尚,以及更多的……嗯,村民,大大小小,老老少少都有。
屋子里头都快挤满了,我差点以为全村人都来了,我往门口一望!艾玛还真是全村人都来了!
只是人太多不方**有人进来,他们不仅带了人来,还带了“礼物”!
每个人手里都提着,什么纸人、纸钱、纸船、纸汽车、纸飞机……
光是纸人就有好几种,按年龄段和性别可以分为男女老少,按职业可以分为管家、女仆、司机、保安……
每个都浓妆艳抹的,脸上两坨腮红特别喜庆,这不知道烧下去外婆会不会喜欢,反正我看着怪害怕的。
对了他们还带了好多副红漆的桌子椅子,那种多人围坐的,桌子全部撑开来,从门内排到了门外老远,堆得跟难民窟似的,他们还自带食材,饮品,自备村里的伙夫,看架势带伙夫就跟拎鸡似的。
我这个城里孩子着实开了眼见,看见这场面人都懵了。
搞得轰轰烈烈全村出动,一进来就哭上了,一人一滴眼泪能把我们家大水缸都灌满,我看这阵仗,要不是了解情况,真以为这都是我家亲戚,我外婆这么德高望重,简直跟他们外婆死了似的!
这丧礼轰动死了,就差把我们这一家子全给杀了祭天,我还真有点怕他们这么做。
那一堆人涌进来,都不用我们怎么招呼,自觉地动起手来折腾,一个个分工明确,动作老练,简直比我还熟悉这屋子。
外婆的棺材从屋里搬到了大堂,太师椅全被搬走,棺材前面放了张桌子,一对凳子,那两个我深恶痛绝的和尚就面对面坐在那,敲起梆子念起经。
大家都把准备好的丧服穿上,妈妈也给了我一套,麻制的丧服,穿在身上又宽松又不舒服,同时也显得人很苦逼,大概就是所谓的披麻戴孝了。
主持丧礼的司仪是那个喉咙里老像卡着块痰的老村长,他手里拿着小册子,念到谁谁就往前走,趴的一声就跪下,在外婆棺材前行跪拜礼。
一个哭的比一个惨,好像哭的不够大声就对“老母亲”不够敬重一样,看起来比我们家还难过,搞得还特别悲壮的。
我忍不住肃然起敬,这就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,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啊!老祖宗传下来的教诲居然能在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小山村重新找到!简直就是现代版的桃花源记!
轮到我们这一辈上去跪拜的时候,我有样学样,啪的一声我就跪下来,叫的跟杀猪一样……
可能戏不够足,真的跟杀猪一样,搞得村民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,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再叫两声给自己加戏的时候,妈妈就把我拉起来了,我看她眼里满是嫌弃,只好作罢。
全村人都来了,这一队跪完出去换下一队出来的,好不容易跪拜完了,天已经黑了。
这村人约好明天再来便撤了,留下他们带来的一堆东西,从屋内堆到屋外的……
好歹是走了,我差点以为我晚饭都不用吃了。
洗过澡后,我已经累的要死,爬上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,迷迷糊糊好像在床上翻了好几次。
忽然感觉能看到东西,明明是闭着眼睛的。
又是那个梦,又是那个被关起来的男孩,这次都不用飘进来,我直接就在他面前出现了,又或者是他直接在我面前出现?
“……救我……你必须救我……你是……因为你是……我是……”
什么你是我是的?
这个人披头散发,骨瘦如柴,说话又和结巴似的,让人听着就费劲。
我问他:“你是谁?我怎么才能救你?”
他好像有了反应,锁链跟着他抖了一下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嘻嘻嘻嘻……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!”
这怎么沟通?他就一个劲地笑,笑的方式还很多样化,跟个脑瘫病人似的。
我觉得有些吓人,可又忍不住可怜他,一直关着,要是我估计也就这样了。
得——这就是个梦,我干嘛当真?
笑完以后,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:“山坡……泉水……灵台……”
啪——
我是因为从床上摔下来摔醒的,这时候还半个身子在地上,半个身子在床上,姿势极为不雅,衣服都翻到头上去了,露出了小蛮腰和肚脐眼,还好没被别人看到这幅囧样。
我翻过身爬回床上,嘴里念叨着那精神病最后说的几个词:“山坡,泉水,灵台?”
我看我才是得精神病了,这几天给我闹的,丧礼太累人了,现在腰都疼,算算时间,姨妈好像也快来了……
我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,想放松吧,这小破地方又没网络,唯一的娱乐方式,我看就是村里大爷大妈都爱的麻将,可惜我压根不会。
洗漱完我就去吃饭了,餐桌上,妈妈漫不经心地跟我说了一句:“吃完饭把丧服穿上。”
“啊?还穿啊?今天又要搞什么?昨天把我都累死了。”
死老妖婆瞪了我一眼:“你以为这就完了?”
我眼珠子一转:“妈,你让我出去转一会,我回来再继续呗?”
“不行!”
“就一会也不行,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?”
妈妈的神情很严肃,一听到我要出去,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:“我说不行就不行!”
“我就不能问一下为什么吗,我这几天已经很有耐性了,你老不让我出去!为什么啊!”
“你不用知道,我叫你别出去你就别出去!”
我气坏了,妈妈老这样,给我制定一些规矩,我问她为什么,总说这是为我好,总不告诉我原因。
“我不用知道?又是我不用知道!你以为你说的就是对的吗?”
“我是你妈,你是我生的,我说是对的那就是对的!”
“你还知道你是我妈?我已经高中毕业了,17岁,差一岁就成年了!我有自己的思维,不是你的木偶!别老给我指着指那的!”
我把碗一摔,气呼呼地跑回房里,不管妈妈在后面怎么大声地喊我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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